自去年 1 月特斯拉率先降价以来，这场汽车市场价格战已持续 18 个月，从传统燃油车到电动车，从自主品牌到豪华品牌，无一幸免地陷入贴身肉搏。

巨额优惠刺激了消费欲望，但技术和价格竞争也损害了每家车企的利润率，导致汽车行业利润大幅缩减，压力传导至上下游。

历时 550 多天后，宝马率先退出这场价格战。自 7 月起，宝马在中国市场调整策略，包括收回优惠折扣和降低经销商批发任务量，不再通过降价刺激销量，而是优先保住利润。

随后，奔驰、奥迪传出将上调价格，大众、本田、丰田、沃尔沃等品牌也传出跟进涨价。

近日，21 世纪经济报道记者实地走访一线市场发现，宝马、奥迪旗下的畅销车型价格有所回调，丰田、本田等品牌的销售人员表示，8 月起部分车型的优惠力度将收紧，蔚来、理想等新能源品牌的优惠政策和折扣幅度也有所缩减，零跑传出“8 月 1 日起收回部分车型权益”的消息，但沃尔沃、上汽大众等品牌的售价暂未变化。

就在价格战趋于平稳之际，比亚迪再次点燃战火。7 月 29 日晚，比亚迪旗下方程品牌宣布大幅降价，唯一在售车型豹 5 起售价降至 23.98 万元，全系降幅高达 5 万元。

走出“价格战”周期？

“涨价的说法并不准确，（我们）并非在官方指导价上提价，可以理解为优惠幅度降低了。而且并非所有车型都进行价格回调，主要集中在 X3、X5、5 系等车型，普遍涨了 2 万左右，比如 X3 领先型一个月前落地价最低 33 万元，目前高于 35 万元。”北京一宝马销售人员告诉 21 世纪经济报道记者。

奥迪旗下畅销车型价格也有所上调，奥迪 A4、A6、Q5 等优惠幅度约为 2%。奥迪一销售经理以奥迪 A4 举例，其低配版优惠幅度从此前的 13 万元变为 12 万元，优惠少了 1 万元。“优惠收窄是肯定的，‘卖一辆亏一辆’持续下去谁都顶不住，但不会一下子涨好几万，（优惠力度）会根据市场的反应一步步收窄。”

降量保价的政策“劝退”了一批消费者，早已签订合同、尚未提车的消费者也被部分销售要求“加价才能提车”的消息蒙上了一层阴影。一位对宝马 X5 有购买意向的国产新能源车车主在被告知“优惠比之前少了 2 万”后推迟了购买计划，“打算等年底大促的时候再看看。”

汽车博主孙少军 7 月 23 日爆料称，“宝马 7 月涨价后一线数据下滑 20%～25%，这些客户流散到头部新能源品牌数据需要时间，包括了解和体验。”他还表示，从 7 月第三周来看，BBA 涨价后，新能源豪华头部品牌进店和订单整体迎来 10% 左右的小幅度上涨，但主要销量增长依然来自销售政策调整。

在传统的汽车销售淡季，对标 BBA 的造车新势力们，如理想、蔚来，也出现了优惠幅度缩水。7 月 22 日起，蔚来 ET5、ET5T、ES6、EC6 四款车取消 3000 元或 5000 元的现车优惠，但蔚来 ET7 和 ES7 的优惠幅度不变。

蔚来 ET5 现车优惠减少 3000 元，现为 3.1 万元；ES6 现车优惠调整为 3.3 万元。北京京牌购车优惠可能在本季度末取消，其他车型优惠也有下调可能，建议尽快下单。

理想汽车调整购车权益，理想 L6 促销权益降至 1 万元；另有 L 系列车型将于 8 月 1 日起取消赠送充电桩。理想汽车销售人员强调价格稳定。

小鹏汽车销售人员表示后续价格不会大幅变动，年初已有一波降价。

有消息称零跑汽车将从 8 月 1 日起收回部分车型权益。零跑汽车回应称消息来源不明，正在查证。但查询零跑汽车 APP 显示，7 月 31 日后多款车型将不再提供部分购车权益。

业内人士认为，季节性休整和减产清库存等行为导致优惠收缩，但并非意味着车市价格战已结束。

沃尔沃、上汽大众、东风日产、广汽本田、别克等品牌目前尚未收到涨价通知，但优惠幅度可能缩水。

广汽丰田否认退出价格战，表示车型仍有优惠，但价格会趋向稳定。

广东一家广汽丰田经销商透露，7 月份，第 9 代凯美瑞、锋兰达、威兰达等多款车型正在进行限时促销活动。除了最高可享受 2 万元的置换补贴和 5000 元的新车补贴外，终端还将提供 5000 元至 7000 元的补贴。

有合资品牌在部分区域市场下调了销量指标。一位经销商表示，“每月 KPI 少了好几辆，但效果不大，销量大幅下滑，甚至出现亏本卖车的情况，完不成任务拿着返利也照赔钱。”

徐长明表示，“比亚迪和特斯拉还有继续降价的空间。今年业界普遍认为市场份额比利润更重要，生存是第一位的，降价还有用的时候，可能就不得不降价。”

比亚迪拥有庞大的销量基础和更高的毛利率，一个月内连续推出了 15 款主力车型的荣耀版。新车在不改变电池和底盘的情况下，增加了无线充电和座椅按摩功能，最大降幅超过 3 万元。5 月，比亚迪第五代 DM 插电混动技术的发布，再次将矛头对准合资车企，试图将其市场份额从 40% 挤压到 10%。继秦 L DM-i 和海豹 06 DM-i 上市后，比亚迪近日推出了全新中级 SUV 宋 L DM-i，共推出 5 款车型，售价为 13.58 万元至 17.58 万元。

除了推出新车外，比亚迪旗下的另一品牌方程豹官宣降价。唯一一款豹 5 全系产品价格均下调 5 万元，至 23.98 万元至 30.28 万元，希望以价格换取销量。今年上半年，豹 5 累计销量为 1.83 万辆，近三个月销量不足 3000 辆。此次降价 5 万元后，豹 5 将与竞争对手坦克 300（19.98 万元至 22.68 万元）正面争锋。

需要注意的是，激烈的价格战对车企的盈利能力提出了挑战。艾睿铂报告显示，2023 年中国轻型乘用车价格指数下滑了 13.4%，而美国的指数仅下滑了 4.9%。

崔东树认为，汽车是一种极致追求规模和效率的生意，在价格战下，供需关系发生深刻变化之际，汽车制造商们需要在规模和效率之间寻找平衡。“部分厂家意识到价格战不可持续，但没有一家会主动回收，因为没有一个体制能控制各家车企的价格调整。价格战的初期阶段还会继续打下去。下半年的价格战可能会趋于缓和，经过上半年的激烈竞争，市场可能会逐渐形成新的价格平衡点。”他表示，车企持续的单车亏损不是长久之计，经过一轮价格战后，车企可能会重新评估其价格策略，寻求更加稳健的盈利模式。目前来看，最快捷的降库存方式就是减产稳定体系。